“宅”家悦享读书乐
如果一个人长时间不阅读,灵魂的滤网就会越来越稀疏,所有东西都会漏掉,直到最大的颗粒也完全流失走,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。我们读过的书,才算是捕捉到的经历,没有阅读,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经历。


——埃利亚斯·卡内蒂《人的疆域》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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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家邵帆摄于顺义家中



疫情期间你保持着什么样的阅读习惯?


段正渠 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:


书总是断断续续在看的,因为一直有这个习惯;疫情对看书完全没有影响,并没有因为疫情看的更多或者更少。

对我来说,阅读可分两种,一种看文字,一种读图。文字类偏重文学,太理论的书看不进去;没什么阅读计划,全凭兴趣,而且看的也多是闲书。吃饭的时候和睡觉前阅读,是保持几十年的习惯,到那点儿,很自然就会摸本书在手里;还有蹲厕所那会儿,总也得弄本书翻翻。因为大块的时间,基本都用于干更正式的事情了,如画画、写东西等,所以看书多是闲暇和零碎的空隙;读图则是在画画之前或期间,希望通过阅读分析研究他人作品,从中能有所启示。




王春辰 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:


因为感冒,我待在工作室里,工作室除了有网络以外,没有其他消磨时光的东西,除了偶尔看看电视剧、做做饭、吃吃饭,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书。以往看书,东跑西颠抽空看,现在不得不看,正好工作室也都是书。

疫情期间我是根据状态来看书,看书一方面是工作上的需要,看跟艺术有直接关系的书。虽然存在疫情,但实际上工作、策划、写文章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。同时,我也翻看一些历史书,如《史记》《二十四史》等,发现在历史上发生的历次的战争、瘟疫等灾难对人的历史或者人的状况都有影响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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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史记》




邵帆 艺术家: 


第二波疫情又来了,我正在高发地区的顺义。还好有阅读,还有绘画。冬日窗前,午后的阳光是读书最好的时刻,一定是纸质书,质感带来的心境无有替代。

我有一个障碍,画画儿时不能听音乐,再喜欢的音乐也变成了噪声,我想也许画画儿和听音乐,使用的是大脑中同一个部位的原因吧,所谓一心不能二用。这时候听听轻松的电子书,对画画儿却不受干扰,看来用的是另一部分的大脑,这么说还是有一些科技能造福人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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邵帆《因兔之名(月)20-5》2020 宣纸上水墨 175x175cm



戴卓群 策展人:

上半年疫情严重,长时间独自隔离,每天读书,比较多,但也比较杂,杂七杂八翻了不少,艺术的、历史的、文学作品诗歌和小说等等吧,有系统的比如日本,讲谈社出的全套中国史,内藤湖南的《日本历史与日本文化》,本尼迪克特的《菊与刀》,小岛毅的日本史等。

下半年工作忙起来,整块的时间少了,空闲多写毛笔字或者电影刷剧,书也读的少,手头买到一些宋金元版的经诗子书,每天有空就坐下来小楷抄书,庄子啊、陶渊明、王维……边抄边能细品,比临帖自在,会上瘾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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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谈社《中国的历史》




杨紫 独立策展人:
在2020年1月至2月的时候,我在老家,不怎么读书。一方面是客观情况不允许且想多陪陪父母,一方面是疫情闹得人心惶惶,没有兴致。我父母是上山下乡老三届的,快七十岁了,当时主要任务就是陪他们看电视。我自己偶尔会用手机看哔哩哔哩,看了很多蔡志忠漫画改编的动画视频,最喜欢《庄子》,能让我平静。回到北京后,我开始在哔哩哔哩上看秦晖老师讲五四运动的一个很长的讲座,读《诗经》,读汪晖的《去政治化的政治》和《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》,读到中国19世纪末知识分子如何用原有的知识结构接触西方,对我触动很大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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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晖《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》


推荐一下近期自己读过的书



 段正渠 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:


近几年,餐桌、床头、卫生间一直都放着《夷坚志》《括异志》《太平广记》《宋元笔记小说》等书籍,随时会拿起来看几段。除了内容精彩,喜欢看这些书还有一个原因,是因为它是一篇一篇独立的故事,每篇篇幅又不长,既可以随时开读,又可以随时放下。这与我眼下的生活节奏是吻合的。不用担心像看长篇小说那样,一旦停下来,哪天再读会连接不上。

前一阵买了三套影印版的《万有文库珍本》,爱不释手。里面文字多是粗略读过的,但怎么还会如此喜欢?仔细想想,竟是因为本书还原了民国时期的装帧和设计。

前几天到学前班接外孙,发现学校有好多书,当然都是幼儿读物。顺手拿了几本丛书《国学小书院》,竟然爱不释手,看的入迷。《老子》《庄子》等等,如雷贯耳,被人说烂了,虽说以前也都粗略看过,但总觉得太高深,也就没认真往下看。现在对着注释再看原文,发现原本以为枯燥的文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有意思?这才觉出之前阅读的肤浅,不求甚解。我竟然连续去看了三次,每次都坐在幼儿专用的塑料凳子上,和五六岁的孩子们一起读书……看的入迷,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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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太平广记》

王春辰 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:


最近读的书有《杜尚之后的康德》,从事艺术理论、艺术批评、艺术史的人可以读一下,从事艺术创作的人两可,因为它并不是指导艺术创作的书。另外就是李一冰的《苏东坡新传》,写的非常精彩,把苏东坡的人身遭遇用他的诗歌串起来。李一冰也是一个经历极不平凡的人,在台湾坐过四年监狱,所以说他把自己的人生体会借用苏东坡写了出来,我觉得大家可以读一读这本书。英文书是我经常翻看的,有一本书《艺术是个问题》,作者Joshua Decter是纽约的一位评论家、策展人、学者,这本书汇集了他1986年到2012年20多年的文章,有访谈,有评论,有策展文章等等,很有意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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蒂埃利·德·迪弗《杜尚之后的康德》


邵帆(昱寒) 艺术家:


推荐一本小林一茶的俳句集《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》。在一茶的世界里能看到对世间万事万物的悲悯,对时间的感叹,却往往以诙谐和无限贴近的方式,赤裸率真地表达对生活的感受。此时读可能有更多的共鸣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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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林一茶《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》



纸质书和电子书你分别有什么不同的阅读体验?

段正渠 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:
电子书看着不舒服,没感觉。荧屏上的光亮似乎把书的内容冲淡了。可能不习惯吧,试看过一次,最后决定放弃。还是喜欢手指翻过书页的那种感觉。


王春辰 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:


电子书在某种意义上携带方便,可以随时随地打开。但是纸本有纸本的特点,阅读纸质书的手感、情境感不同于电子书。所以说在世界当中,书有两种存在方式,一方面要有电子版,另一方面也要有纸质书。两者相互结合,合理运用。





戴卓群 策展人:

Kindle我一般拿来看小说,比较轻松和方便,疫情间看全了奈保尔写的伊斯兰世界、非洲和印度,石黑一雄的多部小说,都是非西方背景出身的作者。但我还是偏爱纸质书,装帧、设计、质感等等物质性的实在温度,都是无法取代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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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·S·奈保尔 《信徒的国度》


杨紫 独立策展人:
我今年的生日得到了一个kindle做生日礼物,我拿它读了王安忆的《长恨歌》,冯至的《杜甫传》,还有阿城的一些短篇;反反复复地,不时髦地,我又开始读杜拉斯的《情人》。那是我初中时候读的书。现在看来,王道乾先生的译笔太好了,它非常地值得我的时间.....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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玛格丽特·杜拉斯《情人》



读了这么多书,对你的生活有着怎样的影响?




段正渠 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:


读书对人的影响应该是潜移默化的,至于究竟影响了什么,一下子还真说不清楚。但影响肯定有的。是不是可以说:不读书,我可能会是另外一种样子;或者说,不读书,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……且不论这“样子”的好歹。

读书使生活变得丰富,让内心变得充实。身边有几书,即使不看,心里也踏实。




王春辰 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:


对于我,当然是读书变成了我的工作内容。我的职业跟书有关,当老师要看书,做策展也要看书,看书已经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,即我的生活变成了看书,两者合二为一了。其实我们国家也在一直倡导读书,不是只有作家、大学老师,或者是写书的人才需要读书,恰恰是任何行业的人都需要读书。历史上也有人从来不读书,但是一个社会的文明发展就是人人都读书,不分职业,不分年龄。人的一生都需要读书。中国过去讲知书达理,读书多了,有一种修养。我建议大家读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行业的书。看福柯或德里达的书,就知道他们的阅读量非常广泛,什么都谈。福柯写书是需要翻看医院的病人记录,监狱里的记录档案的。总的来讲,读书是生活的一部分。你越喜欢读书,你越觉得生活更丰富。还有一点就是读别人的书会丰富你自己。我们人活着,不一定经历过很多事情,你也没有开过飞机,你也没有去过大西洋,但是你读书就能够体会呀,这不挺好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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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歇尔·福柯《规则与惩罚》




杨紫 独立策展人:


最大的感受是我们获得信息的方式真的非常狭窄且有很多阻碍,虽然看上去并不是这样。在一个令人迷惑的时代,我想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窘境和难题——无论是艺术专业的还是更宏大层面上的——都从何而来。很有可能,是被过滤掉的那些信息,而并非我们每日被大量填充的信息,对此非常关键。






采访:798艺术
图片提供:邵帆、部分来源于网络